偶然

01

王源至今都忘不了见王俊凯的第一面。

那还是一个气温和心跳都恰到好处的深秋。王源套上了藏青色的冬季校服,因为怕冷,脖子上还缠着一条手工针织的围巾,下巴埋进纯白色的围巾里,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刚升入初中的小学弟。

毕竟是少年时期,荷尔蒙总是会让少年脑袋发热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也正因如此,才让王源遇见了不是同一个系,不是同一层楼,本毫不相干的王俊凯。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下了课,人便三三两两回班,体育课是耗费体力的,男生们的衣服基本都脱的只剩一件薄薄的衬衫了。王源也脱下了藏青色的校服,就顺手挂在了肩上,整个人显得有些单薄。他有些不耐烦的拿着矿泉水等着还在跟女生黏黏糊糊的刘志宏。

终于,刘志宏从女生堆里小跑了出来,打着哈哈和王源招手。

不知为何,王源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本来初中还是青涩懵懂,说白了就是啥都不懂的小屁孩,到了高中就因为略带痞气的笑瞬间升级成了演讲系系草,成天被女生围着,桃花缘完全不成问题。而王源则因为比较不擅长跟女生交际,在陌生人面前也显得内向又低调,再加上参加的又是不怎么出名的美术系,所以桃花缘自然衰弱了许多。但两人是从小到大的铁关系,感情自然深的很。

“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吃饭了~朱蒂说要请吃饭。”刘志宏冲王源眨眨眼。

王源皱皱眉,问:“猪蹄?哪家的猪蹄?其实我觉得校对面那家挺好吃的。”

“不是猪蹄啦!!!是朱蒂!!朱蒂!!”

“猪蒂?就那个眼睛画的跟熏焦了的,睫毛整的跟苍蝇腿一样的那个猪蒂?”王源一脸嫌弃的上下扫了刘志宏一眼。

“是啦是啦是啦,人家也没你说的那么糟好么?今天就对不起啦,改天请你吃饭,对了你不是要写生愁没景画吗?跟你说四号教学楼天台风景超棒,你今天中午可以去看了,好了我走了朱蒂来叫我了,么么么么哒。”

“滚滚滚,恶心死了,去吧去吧,重色轻友的家伙。”王源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笑的像朵花儿一样向女生奔去的刘志宏,在心里迅速计划了一下今天中午的安排,想想确实还差一幅作品没得交差,于是决定勉为其难的去一下刚刚刘志宏提过的四号楼的天台,他发誓,如果这个地方再像上次刘志宏推荐的那个能看见垃圾堆视野的阳台的话,他一定约他去跆拳道社谈谈人生。

事实证明,刘志宏说的没错,天台的确是个好地方。

当王源背着比他人还高一倍的画板艰难的上了天台,映入眼里的便是如大海一般水波粼粼的天,云仿佛触手可及,为蓝的透彻的天做了点缀,空中偶尔盘旋过对面广场放养的鸽群,散散落落,与云近乎要融为一体。王源有些惊喜,这种好地方可真是难得。

但他往下面一望,再一次把刘志宏在心底问候了一百一十八遍。

没错,下面是垃!圾!场!

真是头脑发热信了刘志宏,果然信他才有鬼。

但后来想想,其实这个天还是很美的,于是就勉为其难不再诅咒正和女生玩的开心的那个混蛋,决定开始画画。

但他马上就又后悔了,因为太!冷!了!本来今天温度就低,高处又不胜寒,再加上刚刚体育课,打完篮球后汗早把衣服浸湿,外套又嫌麻烦随手丢在了教室,他现在真是后悔了。真的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啊。王源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想赶紧画完走人,他正准备找个地方卸下画板,就若隐若现听到了吉他声。

没错,是吉他声。

宛若流水声,又似一坛放置百年的老酒,桃花瓣如雨点洋洋洒洒飘落,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每一次拨弦都是窒息的开始。曲子在风中断断续续的传来,王源忍不住上前,却在音乐声最近的地方停了脚步。

找不到源头。

王源有些懵,抱着画板不知所措,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鬼片的场景,各种主角惨死的镜头缓缓切换。

妈呀,这是要终结的节奏吗!?

王源想着,不禁回头张望了一下,也许是人恐惧的时候对一切都要敏感一些,总之这一次,他成功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王源身后还有一个较高的台阶,应该算是最高处了,那里坐着一个人,腿轻轻在半空中晃着打着节拍,手中抱着一把木质吉他。因为逆着光,整个人像是打了一层锐化,看不太清脸,只能依稀看见硬朗的轮廓,但王源知道,那个人一定有着温柔的眉眼,因为吉他声太过柔情,弹奏吉他的人一定也是个温柔的人。

王源的灵感在此肆意迸发,他连忙把画板架好,慌忙掏出铅笔,在纸上淡淡扫出了一个吉他少年的轮廓,铅笔印很轻,也只是依稀的轮廓。

突然,吉他声停了,弹吉他的人似乎把吉他放进了包里,王源甚至能清晰听到包的拉链划动的声音。

随即那少年从台阶上一跃而下,卷起一阵风在王源耳旁呼啸而过。

王源这下看清了少年的脸。

少年的眼睛是最好看的,真的是和想象中的一样温柔,是一双水波内敛的桃花眼,鼻子很挺,唇色很淡,轮廓却清晰分明。他单肩背着吉他,淡淡扫了一眼王源的画,一声“画的不错。”就轻飘飘的落在王源耳里。

王源当时是有些小骄傲的,毕竟被模特本身说画的好这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但下一秒,画被抽走了,少年一手拿着画,一手向王源伸出,语气随意却咬字清晰。

“你蛮厉害的,交个朋友吧。”

确实是笃定的肯定句而并非疑问句。

王源有些愣,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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